第(2/3)页 如今回忆起往事,东方连漠心中对严道活仍是佩服有加:“我东方连漠出道六十年来,唯二打心底里佩服的江湖女子,便是你与洛千霞。” “言重了。”严道活不轻不淡地回应。 明明是生死相较的关头,不该有此等闲心,但在凝注了全部精意挥出的那一式过后,二人都明白胜负已定,此刻不带任何包袱地谈上几句,竟然像是在拉扯家常。 天地间气机转圜,忽而浓郁忽而浅淡,暧昧不明。东方连漠知道严道活已近弥留,忍不住道:“我有一事不明。按理说以你的境界,刚才的那一剑,应该未尽全力。” 五十年前已能一剑断去千余铁骑的道宗,如今的一剑,应当能令半座中原三月飞雪。而严道活却只将雪引到了蜀地。 面对东方连漠的疑问,严道活倒也不遮不掩,淡淡道:“我只用了七分实力。” 东方连漠略微有些恼怒:“要来杀我,也不用上你十成力道?” “其一,我知道你也不会尽全力,想着赌上一赌。”严道活的声音愈来愈飘渺,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中,“其二,余下三分气机,我都已四散而去了。一分给了昆仑山,一分给了汴梁城前洛剑七那个不肖徒孙,还有一分……” 东方连漠等了许久,却仍未听到下文,忍不住问道:“还有一分去了哪?” 风中并未传来严道活的回答。在青玉杖指引的前方,风雪渐去,不多时竟有耀眼天光射下。饶是东方连漠也觉得刺目难耐,赶紧收了一身功力,悠悠落于一座孤峰峰顶。 左半边的鬓发已然彻底被风雪染得霜白。他回过神来,望向华山的方向,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位清冷道姑的冰绝气息。同样,对于那剩下一分气机去向的询问,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 天光夺目,东方连漠站在山顶,兀自怔了半晌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朝日离地平线已有三指之高,而官道之上,身着破碎白衣的少年仍旧站着,虽苟延残喘,却眉眼锋利。 五十招后,聂君怀再一次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。 能够战至现在而不倒,赵无安已然是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。而其中缘由,赵无安不说,聂君怀也自能琢磨明白。 他亦是一品高手,客栈那一夜,他也如胡不喜一般,清楚地感受到了天地气机的变化。只是没有想到,聂君怀终生未得一逢、只能在江湖传说中略窥一斑的那位昆仑道宗,竟会在临终之前,分一道气机于眼前这少年身上。 而赵无安之所以敢在被段狩天重伤之后,还亲自前来堵截,多半也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份昆仑气劲护佑,命不该绝。 如是看来,赵无安身上的秘密,还远不止他所知道的那么简单。 但他已经触碰到了禁忌的秘密,乃至于会断送聂家的百年大业,这是聂君怀绝对无法容忍的。 无需留情,无需退步。凭借着境界的优势压迫晚辈或许的确不是大家所为,但聂君怀早已给过赵无安收手的机会。赵无安不退,他便只有以死亡使之明悟。 “已经过去五十招了,我很惊讶你能撑到现在。”聂君怀一字一句道,“但我不会再让你拖延时间下去了。严道活的这份气机,就由我替她回收了。” 在他面前,手持着一柄苏幕遮,气喘吁吁的白衣居士苦笑道:“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。” 气海受损,内力便如江流入海般一去不返,饶是有着严道活不远千里送来的气机加持,苏幕遮仍然剑锋垂地,其余五剑更是早已凌乱散落,脱离了他的控制。与其说是他只握着最后一柄苏幕遮,倒不如说是苏幕遮强行吊着他的一口气。 “死鸭子嘴硬。” 看破了赵无安的满身破绽,聂君怀丢下了手中自柳叶山庄强抢而来的那柄百胜刀。 “不过,光是这一分前辈的气机,的确值得我去尊重。”聂君怀说道,“送你上路,用这柄百胜刀,不值当。” 第(2/3)页